木逸空

【炎尘炎】余烬（八十五）

非典型重生，小炎努力飞，有事自己背。

八十五

  四人的目标从单纯的住房扩大到店铺后，总算摸到了一点门路，七拐八拐找到了一间偏僻嘎啦里的小铺子。店主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，守着铺子做点小本生意，够养活他一个就行。如今人老了，实在干不动了，便想着把铺子卖了，挣点棺材本。老人家平日里开店也是为了找人聊聊天，这会儿一下抓了四个，那是停都停不下来，恨不得把人家的生辰八字都问出来。试探从不是单方面的，四人里搭话最多的当然是萧久，其他人怕自己脑子转不过来提前露馅，便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，只在一边附和。好容易谈好价钱拿到地契，那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。

  这一个星期，他们也不是每天都一起行动，跑文书的事只能萧久来，唐茂则带着幽泉和花英在镇外四处打探，很快圈了一块人烟绝迹的隐秘之处建造了个简陋的居所。铺子到手之后也不是天天开张，通常三四天才开一次，倒卖一些魔兽材料和药材，不开张的时候，四个人便结伴行走深山，搜罗能卖的东西的同时也奋力提升着修为。寻常人的一辈子，能凝聚出斗气之旋已是不易，成为斗者的年纪越大，后期的修炼便越困难，许多人卡死在大斗师或斗灵的阶段里，小家族出个斗王斗皇都谢天谢地了。他们这四个人，全是斗灵修为，领头大哥更是快摸到斗王的界限了，每次出山的收获都相当不错。因此，哪怕铺子开的再不上心也在修士圈子里混出了名气。但这些筹码还不足以引来地头蛇的窥伺，所以萧久决定再下一剂狠药，趁着一次小型拍卖会出手了一枚四品巅峰的丹药，为此他还欲盖弥彰地掩饰了一下身份，但这肯定逃不过时刻监视他们的眼睛。

  “久哥哥，这几天的收获不错啊。”丹药出手第二天，当地第一势力大小姐的姑娘便准时进店了。她名为凌悦，虽未自报家门，可那不同寻常的姓氏已说明了一切。

  白寒宗位列天南六大势力，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，他们是百年前迁徙过来的，擅长冰法，一看就不是温湿的南域能生养出的宗派，因此人丁稀少，宗门核心弟子大多为凌姓。又因为他们来得晚，好地方早被霸占完了，所以只能控制天南周边灵气较为稀薄的偏远地带，这座小镇便在白寒宗的庇护之下。

  被点名的萧久保持着得体又疏离的笑，站在柜台里，步子都没挪动一下，道：“凌姑娘谬赞，侥幸遇到了一只尚能应付的五阶初期罢了，若运气差点，怕是要折在山里了。”

  凌悦像没注意到那份距离感一样，主动走近柜前，笑盈盈地说道：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侥幸，久哥哥就别谦虚了。说起来，最近上报的遇袭事件越来越多，想来是那群畜生觉得城里遭灾后没空管理边陲的事，愈发放肆了。阿父天天为此事头疼，只可惜我却不能为他排忧解难。”

  这番话惹来了萧久的注意，连在不远处招呼客人的唐茂也转头往这边瞥了一眼。俊朗青年微微皱眉，问道：“镇子附近的魔兽群竟有这般心智？”

  “当然不是了，要是每个畜生都那么麻烦，这镇子里的人也不用过活了。”凌悦笑得有几分无奈，道：“当初圈定这里时，我宗长老花了数年梳理山间灵脉，总算弄得像模像样了些。可这灵脉通了，以前对这里不屑一顾的魔兽们也想来分一杯羹，但它们的首领最后被长老击杀，只能退去，我们与那些魔兽的梁子就是在那时结下的。”

  这些宗门秘辛很少被外人知晓，凌悦既然说了，必是有所求。萧久先是佯装听不懂，可最终也“架不住”凌悦的再三请求，总算答应见凌悦的父亲一面。两边无非是谈些合作围剿魔兽的事宜，这次萧久谁也没带，单枪匹马去了白寒宗的分部，分部主事人兼镇长的凌晖看上去相当年轻，约莫是个四五星的斗宗，但表现得随和亲切，像个喜欢操心的长辈一样。两人具体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，留守的另外三人只知道萧久回来之后，笑了，被乐到了。

  “凌晖前辈看出我的修为了。”这是萧久关上门，设下阵之后说得第一句话。

  另外三人不同程度地吃惊了一小下，花英反应神速，问道：“那驻守在此的前辈是什么境界？”

  “应该是斗宗。”萧久端起茶水稍稍掩饰了一下快压不住的嘴角，他们出行前当然报过各自修为，还有萧少盟主亲自下了遮掩的术法，怎么也不可能被一个斗宗看穿。

  听闻此话，三人要么战术性喝水，要么低头抬手，看上去好像一个个都很紧张的样子。很快，唐茂将空杯子往桌上一拍，道：“那我们该怎么办？果然还是应该跑远一点。”

  “我感觉对方没有恶意，还有几分想招揽的意思。白寒宗虽是外来宗门，但名声一直不错，否则也不能在天南站稳脚跟。他们原本较为封闭，不怎么招收外来子弟，可魂殿的偷袭让宗门本部损失惨重，因此我们才有机会。”萧久极为严肃地剖析了现在的情况，俨然是个极为关心家人的大哥，“在中洲，没有大势力的庇护或是师承，无论做什么都举步维艰，更何况我们的仇人是…最麻烦的那一个。或许加入白寒宗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。”

  屋子里沉寂了片刻，三人一阵面面相觑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幽泉先问道：“加入白寒宗真的那么轻松吗？”

  萧久摇头，“当然没那么容易，但这是个好机会，我们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了。如果我能办好这次的事，我们就能争取道更多的筹码。”

  “大哥，你的意思是，你打算一个人去？”唐茂看上去粗糙，实则胆大心细，一下子抓住了重点，“这可不行，我们说好的要共同进退的。”

  “怎么就不是了？”萧久眉头一皱，“是什么境界就干什么境界的活，这是凌晖前辈的承诺。我身为斗王，当然要战斗在前线，而你们也不是无事可做，镇子的安危还需你们守护。”

  既然要合作，凌晖也不再藏私，直言曾经的长老得罪的是一个灰狼族群。这种魔兽集群而居，狡猾又记仇，一旦遇到，必须一只不漏的全部解决，否则后患无穷。当时的长老初来此地，不知深浅，只是杀死了族群中的斗尊族母，结果那群狼便记恨上了这里，三五年就要闹一回狼灾，闹完就跑，十分难缠。所以，镇子的巡逻队比寻常驻地的巡查范围更广，一旦发现狼群踪迹就会立即上报，而白寒宗也不都是被动防守，若能找到狼群精锐，必定主动出击。

  四人商量了一会儿，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，只能妥协。萧久一个要和狼群正面碰撞的人，反而对三个弟弟妹妹百般不放心，千叮呤万嘱咐还不够，愣是掏空家底，花了几天时间炼制丹药，给几人配置齐全。

  就这样，开拔的日子很快就到了，萧久随着大部队远去，而守护阵法也在后脚开启。偏远区域的民众全都转移到了阵内，幽泉和花英被安排进了白寒宗的驻地，负责后勤，而唐茂则被编进守卫队里，负责看护阵法的安全。光看阵法波纹就知道，这东西应是出自阵法大家，能让斗宗全力轰击个几天几夜，可见白寒宗对此地是下了心血的，只可惜小镇的位置太偏远了，实在发展不起来。

  原本大家都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，毕竟狼患已发生过太多次，久居于此的民众早就习惯了。然而，有阵法守护，镇上却还是出现了莫名其妙的伤亡。一夜之间，有两个人一睡不醒，他们所在的位置不尽相同，也并不都处于外围，但死相却完全一致，身上没有任何外伤，就那么安详的“睡”死过去。

  两个人的死，白寒宗还压得住，可第二夜、第三夜，每一夜都有人死去，人数也从二变成四和六。这种死法，在本就闭塞的小镇里根本藏不住，很快引发了恐慌，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死因。副手加急的通报得不到回应，想外派人马出去寻找大部队时却发现，阵法对令牌没有反应。

  他们，出不去了。

  “这次没人看着我们了吧？”这是唐茂翻窗进来说的第一句话。

  “没有，除非那人灵魂境界比我还强。”幽泉的话语间有几分傲气，她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。

  “太好了，这些日子可算是憋死我了！”唐茂的表情明显松弛了些许，当卧底的日子真不好受。

  花英坐在一边愁容不展，她是队里唯一一个研究阵法的，早看出那守护阵不同寻常，这下那玩意成了困阵，她能不愁吗？

  花英道：“那阵法凭外力难以突破，我虽找得到真正的阵眼，可我们能赌一定打得过守卫吗？”

  唐茂听闻也微微皱眉，“留守的队伍我摸透了，队长也就是个四阶斗王，联合他们的意义不大。”

  “我发现白寒宗里凌晖那一支居然一个人也没留下，只留了个旁支稳固人心，那老家伙果然有问题。萧久大哥猜的不错，但也没猜到对方这么心狠手辣，竟连普通人都不放过！”幽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，显然有些生气了，“我们修炼是为长生，但也是为了能顺从本心而活。我不能坐视不管，再拖下去谁知道会死多少人，大不了把萧少主摇来，就算没抓到魂殿，也只是挨顿训而已。更何况，那些人的死法已经很明显了，是失魂。”

  没有灵魂的躯体会逐渐失去生机，修为越高，这个过程就越缓慢，反之亦然。那些死去的民众顶天了也就大斗师，一晚上过去早就凉透了。而对灵魂这么感兴趣的家伙，除了魂殿那帮人还能有谁？

  “好，幽泉说得对。”唐茂展眉一笑，道：“我们天府当初成立不就是为了庇护更多的人不受魂殿侵扰吗？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该闯一闯！”

PS.萧久拿出炼药师的身份时对方才有了拉拢之意，但拉拢的只是他一个人。如果萧久一直普普通通，他们会把四个人一起关进结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