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逸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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贝赛 极渊之光

咕咕


十六

    门外站在的三人有两个他们见过,那是之前来找过晓辰的两个警察,唯一没见过的中年人,看那与年轻小警察有几分相似的模样,估计就是晓辰口中所说的“爸爸的兄弟”了。那人眉间抹不去的阴云在到赛罗时稍微飘散了一点,但看到屋里另外两人时,再次凝聚起来。他十分确定面前三人的身份,无论是贝利亚还是托雷基亚,他们能查到的资料都被反反复复地研究过,晓辰曾带着他们去游乐园的事自然没逃过警方的眼睛,更不提那辆车诡异地直接回了几十公里以外的地方。警方有充分理由怀疑晓辰的身份,但还未报道出来。晓辰失踪了,她身边的三个人也失踪了,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,他也不希望晓辰和现在风头正盛的超级人类扯上关系。然而,三个失踪的家伙突然出现,他没法继续欺骗自己了。

    “你们好。”领头的警长深吸一口气,尽力友善地说道:“我知晓你们的身份,来这是为了晓辰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?”赛罗将人让进来了,眼神示意另外两个家伙安分一点。

    “我姓曹,你们是晓辰的朋友,叫我曹叔吧。”中年人勉强地笑了笑,坐下来说道:“我来是想告诉你们,晓辰……她失踪了。”

    托雷基亚收起笑容,面无表情地靠着隔断餐厅和客厅的酒柜道:“我们有眼睛,人类。你倒是解释一下门外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曹叔的表情僵硬了一瞬,他身边两个一直没说话的孩子低着头,似乎十分愧疚。

    “那是……她亲戚来弄得,你们也知道的。”曹叔说得有几分艰难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贝利亚也走了过来,“单纯的闹事没法影响到那个女人,麻烦详细解释一下。”

    曹叔被这两怼的不知该怎么说,但看到赛罗审视的目光却知道没法瞒下去了。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的烟,但最终没有拿出来,道:“这要从我们接到的报案说起。”

    “晓辰的大伯向警局报案说有人故意……杀人,地址就是晓辰的家。那天我正好不在,局里坐镇的领导收到信息后立刻展开调查,结果查到她凌晨开车出市,还以为她要跑,最后发现你们只是去游乐园玩。便衣准备在回程之后再抓人,没想到跟着跟着,车跟丢了,你们直接回家的情况被在房子那蹲点的便衣看到了。这事就闹大了。”

    曹叔叹着气道:“你们这个小区本来就是被上面盯得最紧的,政府本来对这个超级人类的态度摇摆,不能确定她到底是正是邪,得知她有可能杀了人之后,就下了逮捕令。我连夜赶回来,最后也不能扭转这个结局,只能申请亲自前来。上面也怕她的情绪不稳定,就答应。谁想来的时候正好撞上那群人闹事,晓辰之前一直没开门,等到我们来的时候才开的门。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手里的烟盒被捏得起了褶皱,曹叔的神情自责而悲伤,“她知道我们不是来帮她的,不理我们,只问是谁打坏了装荷花的缸。然后她,她折断了打坏缸的那个人的双手,粉碎性骨折。我手下的一个警察开了枪,因为上面知道她是那个超级人类,所以我们装了实弹……”

    赛罗无法忍耐地拍了桌子,恼怒至极地说道:“你们开枪打伤了她?你们凭什么打伤她!她是奈克瑟斯和诺亚的人间体,救了你们一次又一次!你们可以容忍身为奥特曼的我,为什么容不下一个你们的同类!”

    “……对不起。”曹叔不敢直视那双赤诚的眼睛,低着头道。

    “这句话还是留给晓辰听吧。”赛罗站起来,一股子的失望沉浸着他的心。

    赛罗不指望被拯救的生命能对他感恩戴德,但也不喜欢忘恩负义的生命。他虽然沉稳了不少,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叛逆不羁的少年,他可不像前辈那样被打了也不会还手。

    “我们也不希望这样的,是那个警察太紧张了,还没下令就开枪了。”最年轻的警察低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是啊,吃子弹的又不是你,你当然不痛了。”赛罗稍微平复了心情,回过身道:“然后呢?晓辰就走了?”

    “她走了,我确定看到她的眼睛变成了红色。然后她就去海对岸引爆了一个出了事故一直没解决的核电站,爆炸毁了那座城市,但上面知道其实没有人员伤亡,那只是死城。媒体夸大了这事,那边的政府也火上浇油。要是晓辰稍微安分一段时间,也许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了,但是……她又引爆了另一个核电站,这次虽然爆炸范围小多了,控制非常好,但是……国际已经听不到理智言论了。”曹叔站起来,近乎祈求地说道:“她就在太平洋上,m国朝她扔核弹被阻止之后,她应该对他们干了惊天动地的大事,让他们偃旗息鼓了。但舆论的风向还在被他们把控,他们想拉着全世界下水。如果事情糟糕到这个程度,上面会放弃她!但你们能出面为她说话,那一切都会不同了!张哥只有这么一个女儿,我希望她能活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赛罗对吧,求求你,救救她吧。”

    那目光太过灼热了,赛罗在很多生命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目光,那是沉重的绝境之中的希望。

    “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救她。”赛罗早已习惯了这份沉重,他道:“引爆核电站没有人员伤亡有证据吗?”

    “有。”曹叔毫不犹豫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,我们去和她谈谈,只要有证据,一切都好说。”赛罗点了点头,偏头望向贝利亚和托雷基亚。这个临时小队默契还不错,两奥点点头,三奥便一齐变身了。

    他们刻意大摇大摆地,从大陆出发,极速飞向了太平洋。有了一个大概范围,找到灯塔一样的晓辰十分容易。她的能量比一个月以前强大的多,多半是核电站爆炸的能量都被吸收了。弥漫着不详气息的黑暗结界没有阻挡他们的脚步,三奥在一座荒凉的,只有一个三线城市大小的小岛降落了。晓辰就在沙滩上,靠着一棵椰子树坐着。厚重的黑色服饰包裹着她的全身,但她没有像个正常人类那样流汗,仿佛坐在凉爽秋风里一般平静,对他们三奥的到来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“小辰!”赛罗第一个喊出声,向树下的人跑去。但在离晓辰还有十几米距离时,她双眸变得深红,带着黑色雾气的能量阻挡了赛罗的脚步。

    “小辰?林尧?是我啊,赛罗!”赛罗不太确定他现在面对的是谁,那双深红的眼睛望过来时,心中的警铃再次敲响了。

    “我们知道。”晓辰的语调介于晓辰和林尧之间。她们虽然用着同一个身体,但林尧总是带着上扬的腔调,晓辰却相对平缓。现在这个语调,让赛罗毛骨悚然,就仿佛她们终于融为一体了一般。

    贝利亚迅速上前挡住赛罗,仿佛一只炸了毛的老母鸡一般,“解释。”

    “解释什么?”晓辰仍然坐着没动,眼中暗沉的血色似乎越来越亮了,“我以前就觉得人类很吵闹,现在更吵了。”她答得文不对题,语调却是降调。那是晓辰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许多魔幻作品总是丑化人类无穷无尽的欲望,现在看来也不是丑化嘛。”又是一个升调,晓辰侧过身来,脸上诡异的半边笑着,半边没有表情,“你们听啊,风里全是声音,他们在向我许愿呢。”

    赛罗什么也没听到,甚至怀疑晓辰已经被黑暗能量折磨疯了。倒是托雷基亚迅速分析出了原因,道:“诺亚和扎基是光之守护神和黑暗破坏神,你会听到生命的愿望很正常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真的算是愿望吗?”晓辰一半的笑容落了下去,她的神情空茫,呢喃道:“黑暗已经找到了新的延续,扎基虽然走了,可人类的欲望成就了新的扎基。”

    晓辰缓慢地勾起嘴角,仿佛僵化的病人在逐渐恢复自己的面部肌肉的行动力,又像是她在与另一个自己抗争,但终于妥协了。她笑得那么灿烂明亮,可血红的双眸里满载着的不是快乐,而是兴奋。

    “赛罗,感谢你。”这句话她竟然说得十分真诚。

    狂风卷起了地上的细沙与海水,赛罗半遮着眼睛,努力看向他曾以为无比熟悉的人。他已经看不清那人的面容,只能感觉到贝利亚变回原型拥抱他的力度。

    “张晓辰!”

    那声音淹没在风里,黑暗侵染了这片小岛的天空向外辐射。赛罗看到龙卷下忽隐忽现的血色光芒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他没有变成奥特曼的模样,而是就这样以人类的模样埋进贝利亚的怀里,遥望着越来越远的小岛。赛罗的双眼有些模糊,许是海水沾了上来,他擦了几下也没能擦掉那些该死的遮挡了视线的水汽。

    贝利亚的爪子忽然遮住了他的眼睛,隔断了他的视线,他道:“赛罗,她走了。”

    她走了。不止是化作黑暗,分出数道能量奔向未知的方向。从她选择坠入黑暗保全赛罗的时候,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,只是他们都在努力忽视这一点,希望她能以人类之躯抵抗黑暗的侵蚀。

    赛罗沉默了许久,终于化为了那熟悉的红蓝色的奥特曼形象。他们停了下来,望向天空上留下的黑色轨迹。

    “我们要阻止她。”赛罗坚定地不容置疑地重复道:“我们必须阻止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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